若問國內現在最火的圍棋對弈網站是哪個?估計都會說是野狐圍棋網站,但二十年以前,中國棋壇最火的圍棋對弈網站只有一個,那就是清風圍棋網站。
那個時候清風圍棋網站是中國棋界運作最成功的商業網戰之一,之所以暴得大名,吸引眾多「眼球」。是由於發生了龍飛虎事件,話說2000年10月3日那一天,當時還是八段的羅洗河在清風圍棋網站接受了龍飛虎(網名)的挑戰,結果羅洗河四戰四敗。
羅洗河
試問職業棋壇,能連贏羅洗河四盤的有幾人?關鍵是龍飛虎揮一揮衣袖,走的時候不帶走一片雲彩。龍飛虎成了一個謎,吊足了棋迷的胃口。
龍飛虎事件我們暫時按下不表,此時的清風圍棋網站也僅僅運作了不到一年時間。後來清風圍棋網站還推出了青少年培養計劃,這方面也很成功,圍棋世界冠軍時越曾經貴為世界等級分第一人,就是清風圍棋培養出來的人才。
邵煒剛與時越
但這個網站三年時間卻又解體了。伴隨著網站解體,還有一場官司,網站的實際管理者,公司董事長邵煒剛甚至成了被告。這對愛惜羽毛的職業棋手來說無論如何是難以接受的。今天我們舊事重提,將這件事的來龍去脈說說明白。
清風圍棋網站實際上是邵煒剛、劉菁、羅洗河,余平等人聯合創建的,創辦之初,網站成為業餘棋友對弈和與職業棋手交流的一個重要平台。
這個網站依托的是清風圍棋俱樂部。
1999年下半年,懷著良好的初衷,李素香女士想組建一個圍棋俱樂部,她把這個意願跟邵煒剛等人說了,得到了積極響應。
邵煒剛
由於李素香女士是邵煒剛、王磊,周鶴洋等棋手從小在中國棋院的生活老師,七小龍那批棋手就是李素香一手拉扯大的。
所以,清風圍棋俱樂部就在1999年10月28日正式註冊成立了,原始股東有邵煒剛、余平、周鶴洋、王磊、羅洗河,劉菁,黃奕中,鄒俊傑,李素香,一共九個人。
剛開始俱樂部的啟動資金是10萬元,9個股東每人出了1.1萬餘元,
當時,韓國Nostone公司有意進軍中國圍棋市場,於是雙方很快就與清風圍棋俱樂部簽定了合作意向書。網站使用韓國人設計的圍棋軟件,中國國家隊幾位年輕高手做網管,負責服務器運行與網站管理。負責和韓國方面接洽此事的是李哲勇,著名的記者,翻譯,於是他也加入進來。
李哲勇與謝赫
2000年5月22日,清風圍棋世界網站正式開通,最火的時候,同時五千棋友在線,後來,網站擁有200萬註冊用戶,成為頗具影響力的圍棋網站。
後來余平退出,劉世振和另一位民間人士加入後,股東增加到11人。
再後來網站啟動資金增加到30萬元,股本依舊是由股東平攤的。李素香女士前前後後共出資五至六萬元。李素香此時的身份是公司監事,李哲勇也掛名副董事長。
2000年11月下 旬,新加入的清風網管劉世振向全國撒下英雄貼,中心問題只有一個,龍飛虎是誰?龍飛虎此刻又玩了一招神龍見首不見尾。顯得神秘感十足。
俞斌
12月初,龍飛虎重出江湖,又和羅洗河下了四盤,結果2勝2負,全力以赴的羅洗河也只是和龍飛虎打個平手。
對羅洗河6勝2負,勝率高達75%,你說這人得有幾段?我看至少得有八段。九段起步,還不打折。龍飛虎也許就是李昌鎬本尊,也未可知。據說李昌鎬不下網棋。是聶衛平總教練親自上網來指導弟子的吧?你可扯吧,現在教練還下得過弟子嗎?有說是馬曉春的,因為有實力。有說是俞斌的,因為網絡基礎好。反正網絡上說什麼的都有。
清風圍棋網站憑借龍飛虎事件大火了一把。六年以後,龍飛虎的真實身份曝光,那已經不重要了。
眾裡尋他千百度。驀然回首,丁偉卻在,燈火闌珊處。
李昌鎬
雖然網站運行很好,但由於暫時無外部資金進入,所以網站依舊是負虧運營,但不久以後,網站的運作有些讓人看不懂了。
2001年11月,貴州安順製藥廠投入200萬資金成立「安藥少年隊」及「貴州咳速停隊」,邵煒剛等公司管理層便以股東不參與經營為由,請李素香不再管理公司事務,李素香也同意了。
2002年。邵煒剛等棋手又創建了另外一家公司,這就是北京清風誠信圍棋文化有限公司(即後文中頻頻提到的清風新公司)。
相同的公司,相同的業務,辦公室也是同一個,董事長也是同一個,這是什麼情況?
這就像是十一個人組了一個群,其中八個人一合計,又單獨組了一個群,但原來的群並沒有解散。
也許那個時候網站解體的種子已經埋下。
邵煒剛
新公司依舊是邵煒剛為董事長,做出的第一個大動作就是吸收古力、胡耀宇、孔傑為新的股東。據李素香認為,邵煒剛等人急於成立新公司,是即將得到的利益讓他們的心理產生變化,他們不願意與老股東分享這部分利益。
邵煒剛等棋手建議李素香和另一位股東李哲勇原價退股,遭到拒絕。
但還是有人退出了,譬如周鶴洋,他是原股東之一,周鶴洋退出的理由是李老師是自己和邵煒剛的生活老師,照顧過自己,對自己有恩,他們之間有了矛盾,自己不願意裹挾其中,自己一共也就投了一萬多塊錢,他選擇拿回一萬多元的股本,從此清風不再與他有糾葛。
周鶴洋還表示,儘管他在清風沒發揮什麼大的作用,但是對他下棋還是有點副作用,嗯,這也是他退出清風的一個原因。
周鶴洋
原先和劉世振同期入股的那個人也選擇退出,不趟這趟渾水了。
王磊對記者也有表態,他說:「其實最不願意解散清風的肯定是我們,既然是這樣,我們現在這麼做,肯定是不得已而為之」。
這似乎表明了一種無奈,但其實什麼也沒有說。
現在主要矛盾似乎成了李素香女士與邵煒剛董事長之間的矛盾。
雙方僵持不下,不出意外,七位棋手以絕對多數的票數通過了解散公司的決議。
2003年3月22日,清風圍棋網站正式宣佈解散。
李素香決定通過打官司為自己討回公道,李素香是原告,李哲勇和她站在一邊。
李素香女士表示:我要討回我三年的辛苦和心血,還有我的投資,我為清風作的事情都是幕後的,是他們不願意去做的事情,所以我一定要保護我自己的利益。」
王磊
有時候事情就是這樣,在網站慘淡經營的時候大家尚且能夠同舟共濟,網站稍有起色,卻面臨分崩離析了。
李素香的理由是兩個公司的董事長和管理模式幾乎一模一樣,為什麼又要單單撇開她和李哲勇呢?還有,公司的股價已經升值,按原價退股,顯然侵害了自己的利益。她的訴求是自己出資近六萬元,她希望得到十倍的利益,也就是六十萬元,自己可以退股。
這個要求被斷然拒絕。邵煒剛等棋手的理由是,清風網站三年多以來一直在賠錢運行,盈利無從說起,安順製藥廠贊助的200萬並沒有匯至清風賬上。而且,傳聞的信聯股份攜300萬資金進入,51%控股,也是捕風捉影。在此情況下許諾兩位股東李素香與李哲勇原價退出,客觀上還有盡人情的成分。
古力
雙方矛盾難以調和,於是李素香女士決定與昔日的學生,清風公司的董事長邵煒剛法庭上見了。
清風公司的董事長成了被告,打官司的景象相映成趣,一邊是嗚嚷嗚嚷的記者,棋手股東一個也不現身,全部委託給了律師。似乎棋手們顧及名譽,不願現身。
棋手們既然愛惜面子,就靠律師來出面應對了。
第一次法庭辯論階段,法庭認為李素香女士既然在清風公司不擔任任何職務,無權以普通股民身份來起訴董事長。
至於說依據《公司法》中的「競業禁止」法則,清風新公司傷害了清風俱樂部股東的利益,被告律師認定,清風誠信公司至今未開展任何業務,從客觀上講沒有違反「競業禁止」法則。
劉菁
李素香力圖為自己討還公道,這是她自認的維權之旅,她於是將董事長列為第二被告。
後來第二次開庭前清風公司還更換了公司法人,董事長由邵煒剛換成了劉菁,這樣一來,第二被告就由邵煒剛變成了劉菁。
當然,雙方一直沒有放棄協議和解,協議內容如下:清風誠信公司以三倍的價格總共15萬元人民幣收回李素香的股份。同時,他們對李素香的訴訟用意表示理解。
2003年7月17日,法院第二次開庭,判定李素香敗訴,但是她會在不久拿到屬於自己的補償,李素香表示:該做的都做了,不追究了。
孔傑
無論官司結果如何,李素香女士和清風圍棋網站的官司都給圍棋帶來了負面影響。江蘇棋院院長邵震中九段不客氣地指出,作為棋手首先是要將棋下好,這是根本,如果棋手不努力,連棋也下不好,做其他的事我看也不合適。
在清風事件中,韓國公司Neostone也是一個重要的角色。他們與清風圍棋的利益糾葛是李哲勇負責的,他們先期投入了人民幣近37萬元,但是,清風圍棋新公司拒絕給予韓方公司清風以股份。
而韓國公司又不願意退股,因為清算公司股價的話,37萬先期投入有可能打水漂。清風新公司棋手們也知道,由於清風資產總額不高,如果按照投入分配股份,原清風圍棋網站有可能失去控股權。這也是劉菁,邵煒剛們不願意看到的。
胡耀宇
韓方擔心自己的利益不能得到保證,遂另尋合作夥伴。結果弈城圍棋網接盤,包括原清風圍棋網站註冊用戶仍可以繼續使用原來的ID。
至於棋手們的主業當然是下棋為主,官司當年,邵煒剛、王磊、劉菁、鄒俊傑四人從各自的隊中轉會到貴州咳速停隊,由於意向明確,轉會費僅僅花費了70萬元左右,四人同赴上海參加圍乙比賽,結果貴州咳速停隊成功升甲。
鄒俊傑
貴州隊也一躍成為中國圍棋版圖裡重要的一支隊伍。官宣貴州咳速停隊與清風圍棋俱樂部沒有什麼關係,因為這支隊伍在貴州註冊,邵煒剛、王磊、劉菁、鄒俊傑等四位棋手只是其招募的隊員。
清風圍棋網站終於解體了,這個事件折射出的一些人情世故值得我們好好反思。這正是:
可憎者人情冷暖,可厭者世態炎涼。
世事洞明皆學問,人情練達即文章。